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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18日 星期三

香港的超級地租

本帖最後由 Berlin 於 10/11/2013 10:17 編輯

http://zlk.wyzxsx.com/Article/shidai/2013/03/300233.html        

  筆者按:2013年3月1日香港《信報》頭條新聞《政府取消勾地重奪供應主導權》。此文意味著香港土地制度開始發生重要轉變。巧合的是,筆者的文章也 於今天《信報月刊》第432期正式刊出,標題為《香港的超級地租》。無論阻力如何巨大,香港都必須向前發展。當然,作為借鑒,也應對大陸的土地制度進行深 刻反思了。

  香港的“深層次的問題”不是政治問題,那些茶杯裡的風波不足掛齒。香港“深層次的問題”是經濟問題,經濟問題涉及經濟管理主權,關乎香港未來的命運。事實上,香港的經濟管理主權始終是一個令人憂慮的問題,香港於1997年回歸的僅僅是政治管理主權(行政權),經濟管理主權至今仍然無法全面回歸。香港的經濟問題可以分為兩個部分:一個是財政問題,就是本文要談的超級地租問題;另一個是金融問題,就是聯系彙率問題。筆者曾經著文《回到一九八三年》,對香港金融問題做過詳細論述,本文可以視為《回到一九八三年》的姊妹篇。一個殘酷事實是,無論中央政府亦或是香港政府,均無法在香港實施卓有成效的財政金融管理。在經濟管理主權旁落的現實中,香港經濟呈現出自由落體運動。如果不是中央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香港經濟資料會十分難看。

  筆者認為,香港的經濟問題皆肇始於1983年。英國人在與中國人開啟關於香港主權問題的談判之後,對香港的經濟制度做了歷史性的改動,港英政府在香港 回歸前悄然讓度了香港的經濟管理主權。事實上,在一九八三年之後,國際金融資本逐漸接收了香港的經濟管理主權,這種情況在一九九七年之後反而更加嚴重了。 在國際金融資本的操縱下,香港財政金融制度日漸扭曲,香港終於形成帶有食利特征的貴族體制。一個徹底失去創業和創新潛力的香港,人才和資本大規模流失,經 濟效率每況愈下。在回歸十五年之後,全世界都在審視,香港的明天真的會更美好嗎?

  1983年之後,在內外既得利益集團的強力主導下,香港逐漸形成了隱形的超級地租。

  為了准確評價政府的財政狀況,筆者曾經提出廣義財政論(包括廣義稅賦論),目的在於超越狹義財政理論的局限性。狹義財政理論的局限性,常常構成人們對 財政制度和財政政策的誤判。通常,在狹義財政理論下,人們習慣於將名義稅賦理解為稅賦的全部;然而,名義稅賦和實際稅負完全是兩回事,實際稅負往往大大高 於名義稅賦。筆者認為,一些處於轉型期的經濟體,由於財政制度存在的明顯的漏洞,往往造就非政府組織和個人僭越政府的財政行為,這種准財政行為通常不納入 政府的正規財政管理範疇,但卻成為具有強制性特征的准政府行為。非政府組織和個人的准財政行為,往往可以造成對弱勢群體極為殘酷的剝削和掠奪,形成經濟結 構的極度扭曲。簡單一點兒說,就是地產商可以被賦予稅務局的職能,通過准稅賦的方式攫取財富。香港人可能難於理解,香港存在“第二稅務局”。正是這個“第 二稅務局”制造了一批世界頂級富豪,香港的頂級富豪竟然清一色的是地產商。筆者所言廣義財政論,可以釐清這部分非政府的財政行為,可以揭示經濟結構扭曲的 深層次原因。

  香港的超級地租問題就是一個經典的廣義稅賦案例。香港政府的名義稅賦非常之低,但香港居民類稅性負擔卻極為沉重。事實上,香港的社會分配三十年來被嚴 重地扭曲了,香港存在令人震驚的隱形超級地租。一直以來,香港被視為一個低稅賦地區。從宏觀經濟角度觀察貌似如此,香港名義稅賦(狹義稅賦)是非常低的; 但是,從微觀角度觀察(居民個人支出),香港普通民眾的經濟負擔卻極其沉重,類稅性支出達到驚人的水平。香港政府一直未能提供各類港人個人收入中房屋性支 出占比的詳細統計資料,筆者只好使用香港本地學者提供的研究數據。據2012年 4月第12期《社聯政策報》馮國堅博士文章《香港私人租住房屋問題與論述》提供的數據,香港私人租住樓宇租金收入比(1990-2011)分別 為:1990-1997,69.85%;1998-2003,47.50%;2004-2011,56.33%。如果,我們將私人房屋租住樓宇租金占個人 收入30%視為一個合理水平;那麼,超過30%的部分可以是視同為超級地租。我們使用馮國堅博士提供的資料可以得出驚人的結論:香港的超級地租幾乎是正常 租金水平的一倍;接近正常稅賦的兩倍;超過名義地租數十倍。每一個香港居民額外的房屋租金支出可以視同為類稅性支出,這是一雙看不見的手收取的價內稅,它 直接將香港居民的實際稅負提升了近兩倍。考慮到香港居民還要支付其他類稅性支出(各類保險和公積金支出等),香港居民的廣義稅賦(實際稅負)已經接近世界 最高水平。遠遠超過正常稅賦支出的超級地租嚴重惡化了香港居民的生活質量,也同時嚴重扭曲了香港的經濟結構,嚴重削弱了香港商品和服務的國際竟爭力。當 然,正是這個超級地租成就了香港的超級地產商,使彈丸之地的香港產生了一批世界級富豪。這些食租而肥的超級富豪,用超級地租驅逐了香港的比爾蓋茨和喬布 斯,使本應實現工業化升級的香港變成了一個金融泡沫。沒有公開資料證明,英資從香港金融泡沫中吸走了多少財富。筆者只是知道,撒切爾夫人的撒切爾主義是需 要外來資本支撐的,正是當年香港龐大的私人資本回流英國,完成了英國歷史性的私有化進程。毋庸諱言,偽善的香港財政制度,制造了香港偽善的稅收制度;偽善 的香港稅收制度,制造了惡劣的香港土地制度;惡劣的香港土地制度,制造了極度扭曲的香港超級地租。極端扭曲的香港超級地租,吞噬了港人的勞動成果,埋葬了 香港年輕人的未來。如果,香港再不啟動深刻的財政改革,香港的明天將是非常暗淡的,香港可能成為另一座廢都。
  一、香港超級地租的本質。

  地租,是使用土地生產力的報酬,地租是指用以換取占用土地或提升土地價值所支付的費用,為地主的所得。在城市,地租是城市土地經濟的基本範疇,是城市 土地價格形成的基本依據,其來源於土地使用者的利潤。地租產生的原因有土地稀缺性、收獲報酬率遞減率、土地肥沃度、位置、土地私有制度、人口無限增加等因 素所產生。

  超級地租,是指超越了一般地租的公允水平而獲取的地租性質收益。超級地租本質上是對土地使用權的過度收費。超級地租理論上應該是地主憑借土地資產獲取 的的超額利潤。但是,在現實社會當中,由於土地擁有者和土地管理者錯位,超級地租收益往往被截流並轉移。所以,超級地租往往並不以地租形式出現(一般隱含 於房價和房租之中),超級地租往往並非被地主征收和獲得,超級地租往往成為政府和地產發展商牟利的工具。

  香港的超級地租,是香港土地資源升值形成的超額利潤。理論上,在香港回歸祖國之後,香港的土地所有權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香港超級地租屬於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所有。但是,鑒於《基本法》的安排,香港土地的所有權實際上由香港政府代為行駛管理權。香港政府實際上將香港超級地租讓度給了地產 發展商以及土地實際占用者。

  香港超級地租的本質,是香港土地資產價值高度壟斷形成的超常規收益。一般而言,香港地租應該維持一般地租的公允水平,不應通過行政和商業的高度壟斷形 成超級地租模式。香港的超級地租扭曲了香港社會分配分的合理性,也損害了香港社會資源分配的效率,使人民生活質素不斷下降,也使經濟發展陷入困境。
  二、香港超級地租的成因。

  一般而言,形成超級地租需要兩個必要條件:

  第一,土地使用權的超級壟斷。

  香港的超級地租問題肇始於香港殖民地末期。在一九八三年中英談判之後,政府和地產發展商形成了默契,巧妙地控制了土地的供應量,並操縱了房地產的市場價格。於是,香港的地租性收益急劇增加,成為了土地占用者的類稅性收益。

  實際上,在香港漫長的殖民地時期,香港的地租一直處於合法而合理的水平。1841年香港開埠,香港島上的土地於同一年便開始由殖民地政府出售予私人買 家。除了中環花園道的聖約翰教堂的土地屬永久業權外,其他所有土地均以批租形式出售。契約條款因應出售當時的土地政策而有差異。一般的批租期為固定年期 75年、99年、150年或999年,而沒有續租權利;或是可續租年期75年、99年或150年,而有權分別再續租相同的年期。土地買方(即契約持有人) 須於批給契約時,向政府繳付反映當時土地的地價,並且繳交年租(現稱地租,舊稱地稅)。在香港漫長的殖民地時期,地租通常為像征式的金額,相對於收入占比 而言極低。

  令人感嘆,香港所有的“深層次問題”都產生於三十年前。其中,最嚴重的問題,恐怕就是香港的地租問題。中國政府及英國政府於1984年12月19日簽 署《中英關於香港問題的聯合聲明》(下稱《聯合聲明》)。該聲明於1985年5月27日生效,而其附件III載列有關批出新土地契約及不可續期土地契約的 續期事宜。根據《聯合聲明》附件III的規定,香港政府在1985年5月27日至1997年6月30日期間批出的新土地契約的租期不可超越2047年6月 30日。土地承租人須繳納地價及像征式租金直至1997年6月30日,在該日以後則無須補地價,但須每年繳納相當於當日該土地應課差餉租值3%的年租,此 後,年租會隨應課差餉租值的改變而調整。附件III亦訂明,除了短期租約和特殊用途的契約外,1997年6月30日以前期滿的不可續期土地契約,如承租人 願意,均可續期至2047年6月30日止,無須補地價。從續期之日起,每年繳納相當於當日該土地應課差餉租值3%的年租,此後,年租會隨應課差餉租值的改 變而調整。至於1997年6月30日以後期滿而沒有續期權利的契約,附件III訂明,將按照香港特別行政區有關的土地法律及政策處理。簡而言之,香港回歸 後,香港“地主”的訂定的地租實在太低了,在迅猛的通脹面前可以說是聊勝於無。閱讀歷史文件,您或許會感到驚訝,回歸後香港的“地主”實在是太寬厚了,寬 厚到反主為客的地步了。顯而易見,正是兩級政府的財政不作為,極大地助長了土地實際占用者權益。由此,香港的土地異化為政府和地產商的提款機,為實際操縱 土地占用權的人們(英資及其代理人),提供了一次史無前例的發財並套現的歷史性機遇。我們為當年參與中英談判的中方代表感到遺憾,他們或許是堅定的政治家 和優秀的外交家,但他們在經濟和法律方面的准備明顯不足,他們沒有能夠真正理解國家主權的經濟含義,他們因此而無法捍衛國家的經濟利益,也未能充分保障港 人的經濟利益。所以,香港終於沒有能夠幸免,香港還是重復了其他英國殖民地的悲慘故事。更令人感慨的是,這種遺憾今天仍然在繼續。

  第二,持續的通貨膨脹。

  在筆者看來,港英政府1983年放棄自由浮動彙率制度的理由是荒謬而可笑的。如果,香港不是在1983年放棄自由浮動的彙率制度,港人就存在自主管理 通貨膨脹的能力。當通貨膨脹處於合理水平,土地占用者就無法攫取超級地租了。筆者在《回到一九八三年》中,對比了香港和瑞士在貨幣管理上的異同,瑞士人 1983年之後堅守自由浮動的彙率制度,創造了令人羨慕的經濟成果。瑞士沒有制造世界級的地產商,瑞士人民獲得了世界頂級的生活質量,瑞士成功完成了產業 升級(世界一流的生物科技產業和精密機械制造業),瑞士法郎可以成為獨立於美元和歐元的強勢國際貨幣。而港幣,那個曾經接近輝煌的准主權貨幣,卻於 1983年莫名其妙地淪為了美元兌換券。想來心酸,一個喪失了貨幣管理主權的特區,還討論什麼經濟管理主權?一個不能履行經濟管理主權的特區,還奢言什麼 主權回歸?

  香港人和大陸人至今也未必明白,1983年之後這塊土地上發生的事情。超級地租,就像一根插入香港機體的吸管,香港的財富被國際金融資本慢慢地吸干了。
  三、香港超級地租的未來。

  筆者在《回到一九八三年》中明確提出,香港應該盡早結束聯系彙率制度,香港應該重建具有主權特征的自由浮動的彙率制度。任何熟悉地租理論的學者都會明 白,不能管理自己的貨幣,就不能管理通貨膨脹,也就無法有效管理財政(也包括地租)。簡言之,解決彙率制度問題,是解決香港經濟問題的必由之路。

  當然,管理地租必須要從地租本身入手。

  第一,香港應建立地價評估制度。在地價評估制度基礎上,建立調控土地供應量的一整套科學方法。

  所謂地價評估制度,就是將地價與非政府補貼居民的平均收入水平綁定。政府不能擅自收放土地供應量,導致市場對土地供應預期的不確定性,進而導致大規模投機行為發生,為特權商人提供不正當暴利。

  第二,香港應建立八極超額累進地租制度。對於占有較少土地資源的居民予以地租豁免;對於過度占有土地資源的居民征收超級地租。首先,必須壓抑過度投機;其次,必須均衡資源占有;最後,必須全力促進環保。

  第三,香港應將物業投資收益納入所得稅征收範疇。

  通過建立地價評估制度,可以解決地租一次分配的合理性。通過差別租金和稅收調節,可以解決地租二次分配的合理性。

  另外,就長期而言,香港財政存在嚴重的隱憂,早就應該開辟新的稅源以應對未來的財政危機。

  筆者連讀了香港十八年的預算案。老實說,筆者對於港府所謂審慎理財的陳詞濫調感到驚訝。港府的稅基偏重於勞動者和勞動所得,而忽略資產占有和資產溢 價,擺明了是殺雞取卵,還談什麼審慎?況且,一個堅定不移保護資本家,無所顧忌剝奪勞動者的稅制,連起碼的公平正義都談不上,談審慎還有什麼實際意義嗎? 一個保護食利者並制造貴族的稅制,理應為現代文明所不恥,何以竟成為港人的驕傲?更令人驚訝的是,如此無恥的稅制何以竟能夠在大陸復制?

  長期觀察香港的財政,加深了對大陸財政改革的憂慮。大陸以香港財政制度為師,竟然創造了土地財政模式,這是經典的機會主義選擇。事實上,今天大陸的超 級地租問題,比香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歐美均開始增加針對資產占有和資本利得課稅的時候,大陸仍然頑固堅持以勞動者及其勞動所得為主要稅源,非但罔顧公平 正義,也毫不在乎經濟效率,嚴重後果已經開始浮現。從某種意義上講,大陸非但未能收回香港的經濟管理主權,甚至也在喪失自己的經濟管理主權。偉大的祖國正 在巨大的風險中高歌猛進。

  二零零八年對所有國家和地區都是歷史性的時刻。美國人以其特有的敏銳和卓越的智慧抓住了這個歷史機遇,他們進行了深刻的歷史性變革(另文詳談)。香港 在所謂“五十年不變”的咒語中不斷沉淪。而中國竟然與世界潮流背道而馳,非但放棄了主動調整的歷史機遇,還被動進行了資產泡沫的惡性擴張。時間對香港和中 國都非常不利,在失去調整機遇期之後,香港和中國都將面臨嚴峻的經濟挑戰。2013年對香港和中國都是歷史性時刻,二零零八年經濟危機的高潮正在步步逼 近,殘酷的經濟危機將摧毀夢中人最後的輝煌。非常希望新一屆領導人知道,他們將要面對怎樣的殘局,以及他們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405fd90102eo71.html

是否占領中環
(2013-07-31 14:43:37)       

筆者按:此文發表於《信報財經月刊》第四百三十七卷。發表此文,筆者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對香港的評價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極少有人敢於直面香港的真實狀況。 本文講述一下香港三十年來的發展脈絡,說一說香港的現實問題,以及解決問題的思路。更重要的是,香港是中國的一面鏡子,從中可以看到國人還未曾警覺的東 西。但願,此文也能夠讓大陸讀者看到(希望不要刪除)。


是否占領中環

可能會讓一些朋友驚訝,筆者是支持占領中環的。

香港回歸十六年了,香港多數市民對生活現狀感到失望,香港多數青年對未來感到絕望,他們的確需要一次集體表達意見的機會了。有人或許會說,可以通過其他方 式,或者在其他場合,表達香港市民的意見。那麼好,請問,誰給他們提供機會?誰給他們提供場合?十六年了,話語權只在官與商的手上,北京能聽到香港市民的 意見嗎?當然,占領中環肯定會有負面影響。比如,香港社會可能會發生撕裂;比如,國際評級機構會降低香港的國際評級;比如,群眾運動失控會導致香港版的茉 莉花革命;比如,香港的群眾運動模式會傳染到內地城市等等。確實存在著諸多的憂慮。但是,不占領中環,這一切就能不發生了嗎?堵塞而非疏導,不覺得很愚蠢 嗎?況且,民怨沸騰,堵塞得了嗎?難道,非要醞釀一場更大的政治風暴嗎?疏導不比堵塞更好嗎?換一個角度思考,通過占領中環運動,香港社會可以展開對香港 問題的深刻思辨,可以找到香港問題的症結所在,可以喚醒北京根深蒂固的成見,可以引發一場香港社會的良性改革運動。總之,香港絕不能就此沉淪下去了,香港 需要運動一下了。極端一點兒說,運動遠遠好過動亂和革命。

事務的發展總是存在著各種可能性。事務的發展在考驗著政治家的水平。占領中環運動存在著三種可能性:第一種可能性,就是堅決阻止,強行將矛盾掩蓋起來,在 經濟危機爆發後釀成更大的政治危機;第二種可能性,就是放任自流,讓運動成為某種政治平台,使非建制政治勢力逐漸主導2017年的普選,進而變相控制香港 的政治;第三種可能性,就是積極參與並引導,讓運動本身成為溝通平台,逐漸尋求北京與香港市民的最大共識,並積極展開溫和有序的社會改良。中國是王陽明先 生的故鄉,心學的最高境界就是中和,中就是順乎天理,和就是合乎民意。本體光明,天下光明;精誠所致,金石為開。既然,大家都是為了香港明天更美好,當然 可以圍坐在中環臨街夜話,打開歷史的心結,迎接新的黎明。筆者支持占領中環,因為筆者覺得,北京和香港需要好好溝通了,北京和香港都實在需要重新認識歷史 了,我們需要站在新的歷史高度看待歷史進程,我們需要解決沉積已久的歷史遺留問題了,北京和香港需要放下包袱一起再出發了。

歷史總是需要反思的。香港回歸的歷史並不久遠,涉及到太多復雜的人和事,當然也涉及到一些大人物的是非榮辱,以致於北京和香港的過來人一直不敢正視那段歷 史。筆者曾經說過,香港回歸是一個極端復雜的歷史進程,這個進程開始於1983年,成行於1997年,躑躅於今天。換句話說,香港真正的回歸遠遠未能完 成。拋卻心靈回歸這等形而上的話題,就算是形而下的主權回歸也遠遠未能完成。如果,可以接受主權概念細分的話,我們僅僅成功回歸了領土主權,也就是政治意 義上的主權回歸;但是,我們遠遠沒有獲得經濟意義上的全部主權,或者說我國中央政府未能將香港的全部經濟管理主權收回並移交給香港特區政府。我們是否有勇 氣接受這個冷酷的現實呢?一國兩制成功了,港人治港卻未能全部實現。試問:港府可以管理香港的全部財政政策嗎?試問:港府可以管理香港的全部貨幣政策嗎? 當香港的部分經濟管理主權還滯留在英美政府、境外機構甚至一些個人手上的時候,特首以及港府如何落實港人治港呢?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總是試圖將國人和港人 的思維帶入歧途,難道香港問題真的是民主問題嗎?民選一個特首就能包治百病嗎?香港通過動亂或者革命可以解決經濟主權問題嗎?北京和香港確實都需要深刻反 思了,香港的青年們一定要進行深刻的反思啊!

筆者曾經寫過一篇文章,題目是《共和國的希望不在街上》。筆者很快還會再寫一篇文章,題目是《香港的未來不在中環》。二十四年前,共和國在飛速地進步著, 無論是政治還是經濟都在飛快地進步著。那時候,一大批體制內的優秀青年,正在創造性地進行政治體制和經濟體制的改革。改革雖然不完美,改革雖然存在一些問 題,但改革的整體方向是正確的(建立公平、有序、開放的市場經濟體系),而且改革本身正在改革進程中不斷地得到完善。隨著不斷深化的經濟體制改革,政治體 制改革配套已經逐漸展開了,一系列配套法案以極快的速度在推出並開始落實。這種循序漸進的改革令美國感到惶恐,他們意識到中國這樣改革持續下去,將很快為 成美國最強大的競爭對手。美國人開始行動了,他們悄悄地扶持了一批激進的學者,他們意圖用激進的改革來破解有序的改革進程(希望大家詳細了解黃雀行動), 他們成功策動了中國激進知識分子對有序改革的無情毀滅。他們通過扶持學術明星(實為特務),利用學生中的投機分子,策動了一批天真善良的學生,展開了一場 激進的街頭政治運動。這場激進的街頭政治運動並無明確的政治主張(竟然是反官倒),根本就沒有獨立的學生領導組織,詭秘的政治勢力操縱了運動的全過程,這 就注定了這場動亂的慘烈結局。如果,中國政府立刻垮台,政治動亂將波及全國,改革必然被終結;如果,中國政府不垮台,經濟上必須向美國徹底妥協,經濟改革 必然全面依附於美國。顯然,美國人的後一個目的終於達成了。風波過後,脆弱的中國政府,開始與美國進行全面捆綁(聯系彙率、WTO、中美戰略對話)。歷史 地看,那場政治風波形成的衝擊是深遠的,絕無亞於一場慘烈的戰爭,中國政府被迫放棄一部分經濟管理主權,中國政府開始大規模向美國轉讓國民福利,中美經濟 開始走上一體化進程,中國經濟開始陷入畸形結構,中國政治出現歷史性倒退。如果,你對貨幣和時間都敏感的話,你就可以看出一些脈路,美元此時以港幣的形 式,沿著當年鴉片通道進入了中國,並在五年時間內成功完成了北伐,最後畢其功於一役(建立了人民幣與美元的聯系彙率制度),至此中國的部分貨幣管理主權喪 失了。其後,隨著中美戰略對話的逐漸深入,部分財政管理主權也相繼喪失了(請注意“四萬億”的外部因素)。今後,中國如果出現重大危機,源起就是二十四年 前的那場風波。筆者對當年策動政治動亂的政治勢力深惡痛絕,筆者對一些政治家的自私和愚蠢甚感悲哀,筆者對那些卷進政治動亂的無知青年深感遺憾。是的,邪 惡政治勢力加上無知的激進青年,一出歷史悲劇就這樣上演了。一場淺薄浮躁的政治運動,凍結了中國的政治改革整整二十四年。歷史就是這樣諷刺,原本想推動政 治進步的孩子們,成為終結政治進步的反動力量,他們用無知、幼稚和愚蠢成全了共和國的敵人。歷史沒有終結,曾經的一切現在在北非再一次上演了,愚蠢的孩子 們仍然在重復愚蠢的故事。所以,我們那一代體制內的年輕人,始終都無法原諒成為“英雄”的那些學生,正是他們終結了我們艱苦卓絕的努力,他們完成了共和國 敵人無法完成的使命,就歷史而言他們將成為共和國永遠的罪人。很多單純的香港人年年談平反六四,平反誰?平凡那些事情?對於無辜的孩子們,我們早就原諒他 們了。至於那些出賣國家利益的漢奸,非但不應該得到平反,他們必須獲得審判。必須讓這些漢奸為死難的孩子承擔責任,必須讓這些漢奸為二十四年來天量國民福 利的流失承擔責任。如若不然,共和國將無法上合天理下合民心。難道,一個文明古國真的要斷續春秋嗎?

回顧歷史,當然是為了更好地面對現實。香港的年輕人是否占領中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香港的年輕人已經被組織動員起來了。香港的年輕人一旦被組織動員起來搞 政治運動,過程和結局都是港府和中央很難控制得了的。香港的問題一向錯綜復雜,在這塊政治飛地上的多方博弈從不簡單。可以走上台面得人物,大多都有著極為 復雜的社會背景的,香港這塊政治飛地上怎麼會有純潔的學生運動呢?其實,一出大戲醞釀已久了。筆者一直在觀察“占中”運動組織者的口號,一如筆者先前的預 見,冗長的說辭既無民權也無民生,他們就是要搞茉莉花式的街頭“民主”的。筆者一點兒也不奇怪,在中國面臨深刻的社會危機的前夜,香港這個中國的政治痔瘡 又要“發炎”了。然而,無論如何,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早一點兒發炎,早一點兒治療,未必是壞事。面對香港每況愈下的民權和民生狀況,香港的年輕人有理由 發出他們憤怒的吼聲。另外,筆者認為,被娛樂周刊喂大的孩子們,也應該經歷一些政治風雨了,下一代的香港優秀政治家最好成長於中環。我們不必庸人自擾,我 們應該借助機緣,我們應該因勢利導。但是,筆者也必須說清楚,香港的問題不在中環,占領中環解決不了任何現實問題,那不過是一個政治的運動場而已。更為重 要的是,我們有責任提醒香港的青年,不要重復北非和中東青年的錯誤,我們要清楚我們到底要什麼,我們還要清楚我們應該做什麼,我們也一定要清楚我們不能做 什麼。我們希望,香港的青年人能夠汲取歷史的教訓,你們只是去做你們應該做的事情。同時,你們一定要學會,絕對不去做政治投機者想做的事情。你們一定要牢 牢記住,凡事必須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你們絕對不要做損害祖國和香港的事情。

顯而易見,香港的問題不在中環。香港問題的歷史根源在倫敦,解決香港問題的現實出路在北京。

筆者曾經寫過兩篇談香港問題的文章:《回到一九八三年》和《香港的超級地租》。筆者試圖通過這兩篇文章告訴香港同胞,香港政府並未擁有香港的全部金融主權 (政府無法管理通貨膨脹),香港政府也並沒有擁有香港的全部財政主權(政府征稅權被僭越),港人治港遠遠未能落實,高度自治近乎一句空話。在港府並不擁有 全部治權的前提下,最高行政長官不過是一個滑稽的擺設。香港存在一個特區政府之外的隱形行政架構(可惜不屬於中央政府),香港存在一個特首之外的經濟主 宰。實際上,香港自一九八三年開始治權就被分割了,在一九九七年這種治權分割過程達到了頂峰。三十年後的今天,我們已經開始見識到治權被分割的嚴重後果 了。

歷史並不久遠。可是,歷史的真相卻漸漸湮滅了。筆者著文《回到一九八三年》,是因為一九八三年注定是香港歷史的關鍵節點。就經濟意義而言,一九八三年比一 九九七年重要得多。因為,香港的制度進化從這一刻結束了,香港的制度退化卻從這一刻開始了。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比較同時期的香港和瑞士,這兩個地區的 經濟制度和經濟政策具有高度的相似性,連產業發展的思路都是極為類似的。可惜的是,從一九八三年後,兩地的制度變遷就分道揚鑣了。一九八二年,阿根廷馬島 的隆隆炮聲,打破了香港三十八年的平靜,香港開始了歷史蛻變。從一九八三年中英談判開始,英國人就開始安排如何搬家了。可能是歷史的巧合,此刻的英國正在 施行撒切爾主義,英國需要大規模的外部資本輸入來私有化國有企業。撒切爾夫人盯上了香港這支會下金蛋的母雞,港水英調的龐大工程就此開始了。港 水英調的前提是,港英企業必須獲得超額資本收益,並將資本收益轉回到英國本土,實現港英資本對本土國企的收購。在迫切的政治和經濟壓力下,港英當局策動了 香港一系列經濟制度和經濟政策變革。其中,最具代表意義的就是港幣與美元的聯系彙率制度和過渡性土地租賃制度。此安排將美元脫離金本位後的劇烈通貨膨脹直 接導入了港幣,香港的不動產開始出現大量泡沫,英國人在香港數十年積累的財富迅速膨脹、完成套現,並源源不斷地返回英國本土,支撐了英國恢宏的私有化進 程。英國的傳統產業開始恢復生機,英國的經濟開始重新具有了效率,英國經濟得以走出歷史性的衰退。而香港卻陷入了惡性通貨膨脹的過程中,市民的財富和勞動 逐漸被房地產吸干了。最令人遺憾的是,惡性通貨膨脹終結了香港制造業的發展,香港未能實現產業升級,失去了精密機械制造業,失去了精細化工產品制造業,提 前終結了轟轟烈烈的工業化進程。與之相對應,瑞士的精密機械和精細化工繼續發展,產業升級穩步提升,瑞士法郎成為國際貨幣,瑞士國民享有了世界最高等級的 生活水平。香港是不幸的,港英當局為了實現香港財富的迅速集中和轉移,將港府的征稅權進行了巧妙的分解和轉讓,他們將屬於市民而由政府管理的地租征繳權讓 渡給了地產商,這就形成了震驚世界的非政府征繳超級地租的卑劣模式。香港市民的財富被無形的價內稅(房屋租購負擔)殘酷地剝奪了,香港市民的實際稅賦水平 接近並超過60%(幾乎是世界最高水平),香港市民的生活水平每況愈下,香港地產商變相獲得了非政府征稅權(房產價內稅),他們取得了驚人的超額利潤,他 們成為世界級超級富豪(他們竟無一人屬於制造業)。筆者不堪回首中英關於香港土地問題的談判,他們留給港人的那種悲苦心酸是令人發指的(赤裸裸的掠奪), 希望國人敢於重新審視這段慘痛的歷史。筆者一直在善意地揣測,那或許就是平穩政治回歸必須付出的經濟代價吧。最可悲的是,聯系彙率和超級地租這兩把架在港 人脖子上的刀,竟然被《基本法》確認下來並得到保護,至今都不允許國人公開進行討論,變成了香港經濟沉淪的歷史魔咒。筆者曾經著文,批判港英當局留給香港 的罪惡“井田制”,在聯系彙率和超級地租的鋼鐵框架下,以官吏為縱,以資本為橫,他們將香港一切資源分割淨盡,香港八零後和九零後絕無出頭的希望,單純依 靠個人努力幾乎絕無改變人生的可能!這是一個何等糟糕的制度設計!然而,香港被屢屢被評為世界最自由的城市。我們只能說,這裡是資本最自由的城市,這裡是 資本主義的天堂。但是,在近乎奴隸制的“井田制”下,香港卻是勞動者的地獄!

撒切爾夫人死後,筆者曾經對香港朋友說,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厲害了!她在人民大會堂門口摔了一交,她立刻就讓中國人在香港摔一個更大的跟頭。而且,把中國人徹底摔懵了,整整三十年都回不過神來!

筆者閱讀了十八年來香港政府的每一份預算案,筆者認真比較了香港與瑞士的制度異同,筆者對香港三十年來的制度變遷(也可以說是制度退化)無限感慨。我們可 以抱怨英國人的自私和無情嗎?我們可以抱怨中國人的愚昧和顢頇嗎?我們的抱怨難道可以改變香港的歷史嗎?我們現在只能深刻地剖析這段歷史,找到香港歷史性 衰落的原因,我們有責任推動香港重新步入健康發展的軌道。香港回歸十六年了,我們是否可以對香港回歸給予一個基本的評價呢?筆者認為,香港回歸在政治上是 成功的,我們完成了香港在政治上的平穩過渡。但是,筆者同時認為,香港回歸在經濟上是失敗的,我們沒有延續香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繁榮與發展。當然,一些建 制派的朋友可能又要羅列數據了。羅列數據也不是不可以,那些非購買力評價的環比GDP和絕不平均的人均GDP有什麼意義嗎?除了欺騙北京的袞袞諸公,也就 只能忽悠一下大陸的老百姓了,能夠表達香港七百余萬市民的真實感受嗎?十年了,物價漲了多少呢?但是,香港碼頭工人的工資一分錢也沒長!二十年了,物價漲 了多少呢?但是,香港律師們的工資一分錢也沒長!三十年了,物價漲了多少呢?但是,香港作家們的稿費一分錢也沒長!回歸,是回歸祖國啊!不是讓中產階級回 歸貧困!當然,更不是讓富豪變得更富。是的,富豪們都在中環。但是,制造他們的人卻不在中環。

筆者對香港的朋友們說,如果有占領中環的運動,筆者也想去發表演說,作為納稅人筆者有話要說。香港的朋友們說,何必要等什麼運動呢?你現在就可以去學校演 講。筆者說,在學校裡講是沒用的,那裡說話北京聽不到的,痛未到心難就醫啊。筆者對北京的朋友們說,你們為什麼不到香港去演講呢,與市民心平氣靜地討論一 國兩制和港人治港,你們何不直言你們對香港的真實想法?你們也可以仔細地傾聽港人的心聲啊。北京的朋友沉默無語。筆者知道,北京的朋友們有壓力,他們不敢 擅自解讀歷史。十六年了,他們一字不動地念“回歸經”,他們甚至已經不明白他們自己在說什麼了。另外,香港任何制度性的改變都將涉及《基本法》(改法相當 於修憲),那將觸動“五十年不變”的緊箍咒,就算是長老級人物也不敢輕舉妄動。當然,解決財政問題(超級地租),必然觸動港英資本的根本利益;解決金融問 題(聯系彙率),必然觸動美國資本在港和在華的龐大利益。這需要的不僅僅是經濟智慧,而且需要極大的政治勇氣。

筆者曾經對香港的青年朋友們說,港人治港是強調哲學上的主體性,這就是當家作主啊!你們不要期待北京和香港的中老年了,他們在他們的歷史局限性中無法自 拔,他們可能和香港一樣需要你們去拯救。你們應該貢獻出你們的智慧,你們應該輸送出你們的勇氣。你們的命運當然應該由你們自己去掌握!是的,你們必須勇敢 地、機智地、頑強地進行制度創新,為香港重新返回健康發展的軌道貢獻自己的力量。我們曾經被一曲《獅子山下》深深地感動過,香港七十年代從鐵皮屋中崛起的 青年是多麼偉大,他們成為了中華民族永遠的驕傲,他們創造了繁盛的香港,他們成就了輝煌的事業。或許,今天你們聚集在中環,就是為了發動一場思想解放,就 是為了推動香港的改革開放,就是為了明天可以重新創造輝煌。你們必須要打破港英當局留下的“井田制”,你們一定可以再造一個璀璨的東方之珠!

去占領中環吧!用你們深情的呼喊,去喚醒那些蒼老而麻痹的靈魂。港人要團結起來,去廢止萬惡的“井田制”,去建立公平高效的社會制度。希望你們用港人特有的睿智和勇敢,給祖國一個驚喜,給香港一個機會,給你們自己一個光輝燦爛的未來。

香港的明天一定會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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